高明走了沒幾步，就看見圍在陳芯周圍的人群逐漸散開，知道表演已經結束了，就轉身跑到了陳芯的面前。他覺得陳芯雖然不好對付，但比那個倒黴孩子強太多了。

“小雅呢？”陳芯問。

高明指著不遠處長椅上坐著發楞的張引說：“這不在那呢嗎？小芯，我得向你道歉，我雖然一直努力討好她，可不知為什麽，還是得罪了她！”

陳芯大度地說：“她就那副德行，別和她一般見識。另外，別小芯小芯地叫，叫得我提心吊膽的，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。”

高明頓時喜笑顏開，這是陳芯第一次好好跟他說話，無異於一次重大的突破了。

陳芯當先向張引走去，邊走邊問：“你剛才給她吃東西了嗎？”

“還沒呢。我正要給她去買。”

“好！前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涼粉店，我們去吃碗涼粉吧。”

高明有些受寵若驚了：“你是說我們嗎？你也可以帶著我嗎？太好了。”

陳芯白了高明一眼，搖搖頭，不知道為什麽，這小子越是小心翼翼，曲意迎合，就越讓自己覺得有點假。

陳芯走到張引身邊，把張引拉起來：“走，你不餓了嗎，咱們去吃飯！”

張引用手一指跟在陳芯後邊的高明說：“他也去？”

陳芯點頭。

張引賭氣地甩開陳芯的手：“他去我就不去了，反正有我沒他，有他沒我！”

“好。”陳芯有些乏累，打了一個哈欠，故作輕松地說：“那你回家吧，或者去找大姐也行！”

張引只覺得一股邪火在自己的心頭蔓延，左沖右突的，有點五內俱焚的感覺。

這黑丫頭，竟然把我當成多餘的了，還敢公然在我面前搞暧昧，我偏偏不讓你得逞。

張引瞬間換上一副笑臉：“我開玩笑呢！二姐別當真！”

陳芯冷臉轉身就走，示意高明拉著張引的手跟在身後，高明倒是高高興興的，可憐張引一臉嫌棄又無奈的樣子，眼裏噙著淚小跑著跟著。

三個人在涼粉店找了個安靜的座位坐好，高明招手換來服務員：“三碗涼粉，其中一碗多放醋，不要涼粉。”

服務員一時有點懵，就指著桌子上的醋瓶子說：“要喝醋桌子上就有！”

高明看向張引，嘴裏說：“莫雅妹妹，你看怎麽辦？”

張引嘴一癟，眼淚汪汪對陳芯說：“二姐，他欺負我，只讓我喝醋！”

陳芯不為所動，一邊示意服務員按照要求上，一邊對張引說：“妹妹，你正應該好好喝碗醋，不是嗎？”

張引徹底無奈了，知道這是陳芯在故意難為自己，便可憐巴巴地說：“你說應該就應該吧！”

服務員很快就把兩碗涼粉一碗醋擺到了桌子上，張引看著陳芯和高明邊吃邊說也真是有苦難言。本來是自己有感而發的行為，想難為一下高明，沒想到弄巧成拙了。張引憤恨地看著春心蕩漾的高明沒好氣地想，這混蛋到底是真傻還是大智若愚呢？怎麽規規矩矩地就把自己欺負了。

陳芯掃了楞神的張引一眼，順下嘴裏的涼粉說：“快吃，這不是你要的嗎？不合口味？要不要放點辣椒油? ”

張引嚇了一跳，忙喝了一口，瞬間臉就紅了，真他媽的酸爽。

陳芯和高明很快喝完了涼粉，陳芯離開去洗手間。

張引見到有機可乘，便舀了一勺子白糖放到碗裏，忙不疊地攪拌。

高明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是什麽愛好，就問：“你要是不喜歡喝就倒掉，別勉強自己。你和你姐姐是不是有矛盾？你告訴我，我幫你講理。”

張引戒備地看著高明，他知道陳芯還在因為莫雅媽媽的事情生他的氣。他不敢把這碗醋倒了，怕高明向陳芯告狀，他覺得還是老老實實把醋喝了比較穩妥。

張引回頭看了一眼，這個小小的涼粉店沒有廁所，他猜陳芯應該去了臨街的公廁，雖然不遠，應該也有十幾分鐘的時間，便壓低了聲音問高明：“你怎麽能看上她這頭母老虎？”

高明很不高興：“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姐？”

張引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說：“你不知道，我姐姐脾氣可大著呢！有暴力傾向！”

高明點頭：“我了解你姐姐，暴力是暴力了點，但還是講理的。”

張引說：“她還很愛錢，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，哪天要是同意和你在一起，你可要小心了，萬一活不過三五個月，可別怪我沒提醒你。”

高明從兜裏摸出一支煙，點燃吸了一口，看了張引一眼，才意識到錯誤，掐了煙說：“你這就不對了！怎麽能汙蔑你姐姐呢？她要是愛錢，早就跟我了！”

張引小口抿了抿，有了糖的中和，醋味不濃了，酸酸甜甜的，還挺符合自己當下的年齡段。

“她還濫交，有好幾個男朋友呢！前幾天為什麽沒來上班你知道嗎？和男朋友旅游去了。”

高明終於皺眉，雖然面對的是一個貌似不谙世事的小孩兒，可他總覺得怪怪的，話的真假先放一邊，光這心思，就相當可疑。

“我明白了！”高明終於恍然大悟，摸摸旁邊張引的腦袋說：“一定是你姐姐教你這麽說的，這是何必呢？我是真心喜歡你姐姐，就算她暫時對我沒意思，也不用糟踐自己回絕我，這樣我很難過的。”

張引氣苦，一著急眼淚掉了下來，張引連忙擦眼淚，女孩的眼窩就是淺，他第一次明白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的意思，只可惜是自己切身感受到的。

這個高明，還真有點鍥而不舍的精神，這讓張引覺得很棘手。苦於當下沒有公平競爭的能力，只好繼續挑撥離間。

“哥哥，你看你這麽帥，條件這麽好，幹嘛非要看上那麽個黑不溜秋的家夥？你會後悔的！你看，她暴力，貪財，濫交，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，她處過很多男朋友，個個都沒有好下場，我懷疑她還克夫。有一個死了，還有一個，也和死了沒什麽區別。”

張引伸著小手羅列陳芯的罪狀，最後想起了自己的悲慘遭遇，眼淚再次有感而發。

高明慌了手腳，一邊用餐巾紙給張引擦淚一邊安慰：“你別哭哎！你的話我聽經去了，我回去反思反思。”

張引強忍心中的惡心感覺，讓高明給自己擦眼淚。

張引趁熱打鐵，繼續說：“你離她遠點，對你有好處。我一個小姑娘，剛上二年級，大腦能有多大？轉的能有多快？哪有本事編造這麽多謊話欺騙你？真的是不想哥哥受到傷害哎！”

高明點頭敷衍：“我知道，我知道。我會往心裏去的！”

張引還想繼續說，突然閉嘴，他看到陳芯從身後走過來，坐到對面的椅子上，就勢打了個哈欠，閉嘴了。

陳芯盯著對面的一大一小，皮笑肉不笑：“說的也差不多了，我都快聽不下去了。把碗裏的東西吃了，咱們走吧。”

張引尷尬地笑了下：“二姐什麽時候回來的？”

“回來的不是時候，剛好聽到你扒我的黑歷史！”

張引只覺得眼前一花，面前陳芯的樣子模糊在自己的淚水裏。他只得端起碗大口吃醋。因為加了糖，酸酸甜甜的還算不錯，可張引情願那是一碗醋精，自己便可以用肉體上的難受轉移心裏的不安了。

一碗喝盡，張引擦擦嘴，不敢吭聲。

“哭什麽？響當當的……姑娘，說了就別後悔！”

張引脖子一梗，反擊道：“我說的不對嗎？你是不是有一個男朋友死了，和你一點關系沒有?是不是還有一個，雖然死了，他還活著，雖然活著，卻和死了沒什麽區別？”

陳芯不理會張引的胡鬧，直接起身拉著張引就往外走，高明在後邊緊緊跟著。

陳芯拖著張引來到馬路邊，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，她打開車門生生把張引塞進了座位。對司機報了自己家的地址。

“你要幹啥去？不和我一起回家嗎？你現在是我的監護人！”

陳芯彎腰盯著車裏的張引說：“我現在想好好談次戀愛，成嗎？你剛才說了我那麽多壞話，我得跟你姐夫好好解釋一下的。你乖乖的回家，不要給陌生人開門！大姐回去了，再告訴她一聲，我今天有事，晚些回去，或者就不回去了！”

說完，關上車門，出租車緩緩駛開。

“停車，我要下車！”張引氣的夠嗆，對司機說。

司機一邊看路一邊說：“你姐姐和你姐夫談戀愛，你個小孩子瞎摻和什麽？回家寫作業，作業寫完了就看會兒小豬佩奇。這才是你該幹的事！”

張引只覺得心頭有一千頭草泥馬奔騰而過，踐踏得他的小心臟一片狼藉。

陳芯和高明眼見著出租車消失在視線之中，陳芯轉身面對著高明。

高明一邊擺手一邊搖晃腦袋，惶恐的表情說：“你不需要解釋，沒關系，孩子話怎麽能當真呢？倒是你們姐妹的關系，應該好好處理一下，小姑娘蠻可愛的，就是嘴損！”

陳芯懶洋洋地說：“我沒想解釋，她說的都是真話，我就是那樣的人，現在一切說開了，你就死心吧。大家都挺忙的，忙你的去吧，別有事沒事就去打擾我工作了。”

陳芯說完，轉身要走。

高明突然抓住她的手，陳芯轉身正要發怒，卻碰上了高明殷切的目光，她生生止住了已經到嘴邊的粗話。

“無論你過去是什麽樣的，我都不會在乎，我喜歡的是現在的你，相信我，我是認真的。”

陳芯沒想到高明還這樣癡情，她從沒遇見過這種存粹的表白，所以，有那麽一瞬間，她楞住了。

高明扶住她的肩膀，微微用力試圖把陳芯摟到懷裏。陳芯的身子僵硬地杵著，高明便把頭靠過去，撅著嘴就想趁熱打鐵地吻一次。

陳芯推開高明，對著有些失落的高明冷冷地說：“你鬧夠了沒？你看看你，嬌滴滴的，還有個男子漢的樣子嗎？我喜歡的不是你這種類型的，懂嗎？”

陳芯撫弄雙手，指節發出咯咯的聲音：“我最後一次警告你，離我遠一點，再讓我看到你，對你不客氣了。”

陳芯轉身就走，高明委屈地在後邊跟著，陳芯扭頭，瞪著眼睛說：“你別跟著我，再讓我看到你，見一次打一次，我很煩的，你知道嗎？”

說完，不等高明回應，轉身就走。

高明在後邊猶豫了片刻，大聲向走出了很遠的陳芯喊：“我是不會放棄的，我會改變自己的，我保證你下次見到我，一定有眼前一亮的感覺！”

陳芯聽在耳裏，不知不覺就有了些期盼，這混蛋，不知道又要出什麽鬼主意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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